我们这一代人青年时是早熟型的。我有幸参加了我们党领导的我国第一个民族区域自治地方——内蒙古自治区建立前后的激烈阶级斗争和东北——内蒙古地区解放战争的全过程。那些不平凡的战斗生活经历,使我们心中燃烧着一团火,在我们心海中涌动着强烈的创作欲望,仿佛只要我们坐下来一提笔,就会写出点名堂来。其实事情绝非这么简单。
我于1951年创作的《科尔沁草原的人们》发表后,受到褒奖和好评,增强了我对文学创作的信心,看来这条路是要走下去了。创作成功的快意与喧嚣很快就已过去,我沉静下来开始对文学进行较为深层的思索,我有一种新的感悟,即:一个成功的作家,似乎都是不可或缺地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两种东西,一个是艺术感觉,一个是艺术方位。作家的艺术感觉,起初抑或是朦朦胧胧的,稍纵即逝,然而如果能及时地捕捉住它,对它加以理性地催化,那么它就会逐渐形成一个具有强大生命力的存在。作家以他独特的艺术感觉去体验、认识和反映生活,当这一切都充分地展现于他的作品中时,他在文学大世界中所占有的方位,自然得到确认。人们常说,作家的艺术感觉是非常个性化的;作家的艺术位置是谁也取代不了谁的,或许道理就在于此。
我跟所有搞创作的人一样,一直在寻觅自己的艺术感觉。我来自蒙古草原,作品中描写的也是草原,我的人生旅程与文学生涯都与草原紧密相连,因而,我的艺术感觉和艺术方位自然也离不开草原。我作为一个文学学徒,总想找到在艺术感觉与自己相近的一位先师,学习他、借鉴他,从他的作品中求得描写草原生活的启迪。然而,在中国文学史上,草原还是一片未开垦的处女地,在伟大、辉煌的中国文学中,还未曾出现描绘草原生活的大手笔。在寻找先师的路上,我游荡了很久,很久……
我们这一代作家,或者说像我这样的作家,是在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指引下成长的,我们相信毛泽东同志提出的作家要走与人民群众相结合的道路和生活是文艺创作的唯一源泉的理论是完全正确的。在过去几十年的创作生涯中,我每当有重大创作计划时,首先就去深入生活。没有察哈尔草原的三年生活,就不会有《在茫茫的草原上》这部长篇小说。1957年5月,内蒙古自治区成立十周年,我把《在茫茫的草原上》作为献礼作品,奉献给内蒙古人民,在内蒙古自治区文艺评奖中获得文学创作一等奖。
1958年,我又到包头去挂职深入生活,担任白云鄂博铁矿主矿车间党总支书记,在那里我又生活在大草原上,结识了许多工人、牧民新朋友,我还学会开电铲。在挂职深入生活期间,创作了反映包钢建设的电影剧本《草原晨曲》,还写了一些短篇小说,结集为《花的草原》,于1962年出版。
茅盾先生出于对一个少数民族作家的关怀和鼓励,关于我的作品写了很多过誉的话,我是受之有愧的。在这里使我感到敬佩的是茅盾先生以那样简洁的评语,准确地概括和认同了多年来我所苦苦寻索的属......